当前位置:恋上你看书网>科幻灵异>穿到唐朝破案> 第6章 第 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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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第 6 章(1 / 1)

张嵩心中冷笑不停,阴着脸和欧阳意签了交接文书。

对方一边嘴硬地表示不相信“罪犯”无辜,一边倒也有点“遇到你久推官,我算认栽”的无奈,大体也算干脆。难不成冤枉张嵩了?

心想着,欧阳意道:“且不说许公子家风,干不出这种残忍之事。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,手无缚鸡之力,如何捆人、如果打结最牢固,他恐怕都答不出来。”

张嵩嗤笑一声:“我不信!我敢打赌,这姓许的就是杀人犯!”

“那不如请许公子来当面陈述。”她正好也想见见许书诚。

作为现代人,欧阳意还是不适应同僚之间阴险的争斗,能讲道理的尽量讲道理,让你输得心服口服。

“好啊,叫来问问。”张嵩从善如流。

大牢阴影笼罩下,谁也没注意到张嵩笑得诡异。

等人的间隙,张嵩叫人点上檀香,大牢里味道不好闻,檀香可以去去浊气。但这檀香味道有点怪,哪儿怪,欧阳意不太说得出门道。

后来也是这怪檀香,差点要了许书诚的命。

哗啦啦,铁链拖行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,许书诚终于来了。

读书人,才坐两天牢,胡渣冒出来,面颊是凹的,气质倒还保持优雅,站得笔挺。

咔嗒,狱卒给开了锁链。

他是待决的死刑犯,属于牢里被看押最紧的那类,许书诚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,这才看见班房内的情况。

“久推官?!”许书诚几乎第一眼认出眼前的女子。

激动、感动,他乡遇故知,怎不叫人喜上眉梢,他又是个死囚,临死前还有人能惦记,不顾大牢肮脏,来看他一眼。

欧阳意含笑与他相认,许书诚欣喜过后,满脸惭愧地说:“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最后一面……”

欧阳意打断了叙旧:“我是来替你洗刷罪名的,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,你仔细说说。”

还有一线生机吗?可不是,眼前这位闻名遐迩的久推官,能让死人开口,判笔之下无冤魂。许书诚的眼睛又亮了,愣好久,颤颤地说:“好……”

刚开口,忽然传来一阵犬吠。

霎时犬声大噪,由远及近,呼吸间就有一头有半人高的大犬冲进班房!

欧阳意见过此犬多次,体型像现代的狼狗,是大牢那边的人养的,平时跟着狱卒巡逻,受过训练,听话懂事,吃公粮、办公差,一身黑狗毛被打理也油光发亮,两只耳朵一竖,威风凛凛。

狗公差专盯犯人,不老实的犯人见了它都老实。

今天狗公差完全变了副样子。

恶形恶相,杀气腾腾,拧着嘴角,露出尖锐的犬牙,狂吠不止。

狗子身形迅猛,咬合力强,咬残过不少不听话的犯人,原本押解许书诚来的狱卒看出不对劲,吓得连连后退,口中喝道:“黑子,你出去,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
名叫黑子的狗子不退反进,欧阳意见其眼底猩红,嘴角垂啖——像是被下药了!

所有变故都发生在瞬间,诸人眼前一花,黑子“汪”地一声,朝欧阳意的方向飞扑上来。

眼见恶犬咬人的架势,狗牙锋利,一口下去,可不得了。

危急之际,顾枫先发制狗,抄起把椅子砸过去,把黑子砸了个眼冒金星。

十几年的散打没白练啊!

这畜牲虽发狂,却不傻,在顾枫手底下讨不了好,转头就去攻击张嵩那边。张嵩见状,连连后退,大喊:“快给我拦着!”

张嵩的手下立马向前包抄,把恶犬堵住。被作困兽的黑子又疯又怒,眨眼见,就扑倒一名衙役!

一击得手,黑子再不肯松嘴,甩着脑袋撕咬,状若疯狂。衙役痛不欲生,惨叫连连,狗命哪有人重要,他的同僚们也顾不得其他,纷纷拔刀砍向恶犬,但又怕误伤同僚,砍的都不是要害位置。

但这黑子生命力也是顽强,伤痕累累之下依旧不松嘴。

“黑子!快松开!”

这时班房冲进来一个人,大喊它的名字。观其焦急的表情,应该是黑子主人。

听见主人召唤,黑子瞬间停顿。有个眼疾手快的衙役趁此机会,一刀砍在狗头上,把黑子脑门劈裂了,黑子一声哀鸣,一命呜呼。

衙役们合力将狗嘴从伤者腿上拨开,这一拨,伤处立马有大量鲜血涌出。

狗主人跑上前,抱歉地看了眼伤者,随即双眼通红抱起他的黑子,养了多年,人狗感情深厚,看着遍体鳞伤的黑子,狗主人一下子无言以对。

伤者支撑着站起来,但脸色惨败,浑身发抖,血顺着裤管不停流下,竟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泊。

欧阳意眉头一跳,这出血量有点不正常。

果然,被咬的衙役才刚刚站起就又倒下。

“不好!他不行了!”有衙役喊到。

伤者双眼紧闭,伴随间歇抽搐,哥们儿这是要蹬脚了啊?!

“员外郎,这可怎么办?!”这些衙差看上去亲如兄弟,紧张地问张嵩。

但张嵩也有点吓呆,一时间不知所措。

已经有人跑出去喊大牢狱医,犯人的命能有什么价值,生了病只能靠自己扛,所以整个大牢也就一个狱医。再说了,情况紧急,还不知道狱医在哪儿,这血跟决堤似地哗哗流,等狱医赶到就怕来不及。

“我来。”

话音一落,顾枫拨开众人,欧阳意撕下自己的裙子一角,她先绑住伤者大腿根,一下子血流出就少了。顾枫又找来干净的布,帮忙一起止血。

“喂!你干嘛!”有人喝道。

原来欧阳意在翻动伤口,按按这里又按按那里,伤者疼得直冒汗,她的手法毫不客气,看上去好像令其伤上加伤,直到按到一处,鲜血骤然又涌了一下。

“别乱碰……”又有人试图阻止。

“她在寻找出血点。”顾枫大声喝道。

“找到了!”欧阳意眼睛一亮,“阿枫,帮我把东西拿出来。”

欧阳意手指固定以按压伤口,顾枫在她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牛皮包。打开,里头装着针线,如果有心人细看,就能看出那针不同于寻常的针,带着钩子。

“女人的针线包能救人?”

“这不是儿戏吗!”

“要不还是抬出去找人看看,别在这耽误啊。”

疏议司和刑司是对头,久推官真能救他们的人吗?

救人要紧,欧阳意懒理质疑声,将特制的针拿到火上炙烤。古代消毒手段有限,又事发突然,只能怎么快怎么来,到时他们看到她的技术自然就闭嘴了。

顾枫要来热水,把线放在蒸气上熏。

接着,欧阳意引针穿线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下来,众衙役这才相信她有真材实料。

欧阳意专心致志缝合伤口,边对顾枫说:“血脉破裂,以八字缝合法缝合,结束后,如果有少量和微量渗血可以压迫,如果压迫效果不行的话应及时给予补针。”

她的手法快而稳定,片刻功夫便已将血管缝上,之后,缝合外皮,却又是另一种缝合手法。

“表皮用间断缝合,是咱们临床上最常用的缝合方法。伤在腿部,常有活动,若出现一根丝线的滑脱,仍然有较多的丝线对伤口起到保护作用。而且里面一旦出现了积液或脂肪液化,可以与两根丝线间进行撑开引流,既达到较好的引流效果,也避免了切口的全层裂开。”

顾枫认真看,仔细听,心里一一记下。

周遭一片安静,再无质疑声,只听见欧阳意手上稳定而快速的刷刷刷走线声。

比起被狗子撕咬,穿针引线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,血一下子止住,伤者的精神也安定下来,还很虚弱,万幸,命是保住了!

欧阳意长吁一口气,额头上不知不觉已渗出细汗,顾枫为其擦拭。

最后揭开绑在伤者大腿根的布条,观察片刻,见没有再出血后,才站起来。

“这几日如无发热,会渐渐好转,十天半个月,伤口稳定,无需拆线,皮肉自行吸收。这伤能痊愈。”

衙役都看呆了,神医啊!

刚才还嘲讽女人针线的衙役们个个无地自容,原来无知的人是他们自己啊……好在久推官大人有大量,并没有同他们计较。

狱医姗姗而来,气喘吁吁的连忙查看伤者情况。

诸人这才看清那伤口长什么样。

伤口原本长且深,狗咬的十分不规则,有深有浅,乱七八糟。

经缝合后,却整整齐齐,缝合线十分对称,把狰狞裂开的皮肉严丝合缝地对在一起,如果再将血污清理干净,几乎就瞧不出被咬的痕迹,看上去就像在人腿上画了无数条线而已。

缝合止血法古已有之,比较少见,但也不是没见过,狱医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,很快接受这种治法。

只是这针法他着实没见过!

太高超了!

狱医整个人往后一跳:“谁、谁谁谁缝的!?”

大家自动让出身位,把目光投向欧阳意。

狱医:“久推官用的什么线。”

欧阳意用水净手,边回答:“桑白皮线。”

狱医抹了把汗:“想不到久推官随身带着缝合线!”

桑白皮线是这个年代常用的缝合线,各地均有桑蚕养殖,制作方法大略是把桑皮内的较粗丝线撕下来,把剩下的皮包裹着细线攒好,用的时候用热水蒸汽熏一下,立即变得柔软丝滑。

衙役们自惭形秽,敢情人家久推官用的不是普通针线,是缝合专用的医术线啊!

狱医啧啧称叹:“敢问久推官是哪里学到的?”

欧阳意瞎编道:“机缘巧合,跟老军医拜师,但在下也只会此一术。”

军医常年面对行军打仗中各种刀剑伤,个个都是懂缝合的行家里手。说罢,果然诸人都露出“原来如此”的表情。

欧阳意在现代是医学世家出身,爹妈都是名牌医科大的教授,家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急救模型,长大后选择走法律专业,但从小耳濡目染,是真正练了些外科急救的童子功的。

“虽已止血,伤口还需及时清理、敷料和包扎。”

狱医点头:“这个我懂,久推官请放心。”

“多、多谢久推官。”

伤者脸色惨白,冒着冷汗向欧阳意作揖,身边几个兄弟也纷纷躬身致谢,看她的眼神都比以前多了几分客气。

张嵩的脸色,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
“举手之劳。你失血过多,应喝点水,多休息,尽量不要走动,以免里面的线崩开。”说罢,欧阳意便带着许书诚出去了。

走的时候,桌上檀香香柱不知何时已被折断。

欧阳意和顾枫身上都带着不少血渍,回到疏议馆匆匆梳洗后已过晌午,韩成则风风火火赶回来,饭还来不及吃一口,先问道:“许书诚放出来了吗?”

欧阳意点头:“案件有疑点,许书诚的罪名不能成立,可以先返家,因其仍未完全摆脱嫌疑,必须留在家中待传。”

韩成则拍掌:“真好啊,这比坐牢强多了。”转念又不放心地问,“张嵩可有为难你们?”

顾枫反问:“师兄查到张嵩什么了?”

“张嵩和许家有仇!许书诚之父许挚任御史大夫时弹劾过他,张嵩以前是刑司郎中,五品官,因受弹劾才降为六品的员外郎。”

顾枫:“难怪!”

欧阳意愤然:“该死,张嵩利用了我的好胜心。”

韩成则注意到欧阳意的衣服换了,大牢里一定有事情!忙关切:“你们没事吧?”

“他明知案子必须交给疏议司,顺水推舟利用我把许书诚带出来……”

顾枫将刑部大牢的事娓娓道来,韩成则气得牙痒:“张嵩好大胆,就不怕在檀香里下药,把狗引来咬了他?”

“那狗专盯犯人,熟悉犯人的气味,第一个定会攻击许书诚。”

欧阳意想想其实挺后怕的,“还好有顾枫保护我们。”

疏议司几个人七嘴八舌骂了一顿张嵩,骂累了,正好婆子也端来午饭。

刑部有大食堂,各司也有小灶,一有案子,疏议司都是连轴转的节奏,所以灶台也一直热着,厨婆子是疏议司老人了,半个时辰功夫就出炉了猪油蒸饼、粟米饭、豆豉葵叶和鲫鱼豆腐汤。

大家围桌坐下,韩成则左右一扫:“咦,齐鸣还没回来?他去走访死者关系,这么棘手吗?”

欧阳意忙碌一上午,着实饿了,扒拉一口粟米饭,方道:“听仵作们说,家属来认死者时,远远瞧了眼便走了。这不是很奇怪吗,死者是才女,从小修习诗书,家里应该条件不差,她这么有才,应该是家里人的光荣,怎么会对她的死如此冷漠。”

韩成则背后一凉:“你怀疑是她的家人?!”

世道偏爱男人,女人从小到大都在不停跨越不公,能安稳活到老就算是福气了,那些运气差的,没看几眼人世就被家人掐死溺死的不在少数。

其他同僚亦面面相觑,家人作案?那就是桩人伦惨剧啊。

这顿饭登时就不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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